茫茫人海,千年一瞥,难以忘怀的是你的回眸。“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如一个特定的镜头,定格在我记忆深处。
少女的你,无拘无束,踏遍济南的山山水水,山山水水滋养了你的特点,如水之清澈。身为苏轼弟子的你父亲,捧你如掌上明珠,随着你性子,依着你愿望。当你串遍济南的大街小巷之后,你才在母亲责怪的眼光里,坐下来,读书,弹琴,挥毫。无忧无虑的日子啊,造就了你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情被点发,诗意被诱引。十六岁那年,秀笔一抖,《如梦令》破口而出: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艳羡得济南城的达官公子注目,望歪了头。
快乐接踵而至。嫁入豪门,不是你的愿望,可是姓赵的那个小子实在让你无法释怀。有身材,眉目无法忘怀;有才学,太学中的一块牌;更有对你的一往深情,让情窦大开的你觉得“卷舒有余情”。如愿以偿的日子是烂漫的日子,伴君鉴古玩,君随你身后,酒意诗情与君共,暗香盈袖。共赏于此,陶醉于此,快乐与此。汩汩诗情化为脉脉文字,熏醒赵明诚的心,要一比试,才知不是对手。
金朝的铁蹄踏碎了你的美梦。北宋的江山摇摇欲坠,你淹没在千万逃难人流里。你与丈夫辛辛苦苦经营的古玩,一半被毁,一半流离,一半跟随。心血付苍天,苍天却无意。到头来只是泪涟涟。哭也罢,笑也罢,浮云不再是神马。
辗转,飘零,丈夫的病躯之体抵挡不住暑热的侵蚀,舍你而去,只留下孤零零的一个你。不再执手,不再对视,不再相诉。你的全球坍塌摧毁。“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望断归来路,不见君,愁满绪。
家破之日真是国难之时。你还是挺起腰身,直面惨烈的世道。徘徊在项羽自刎的乌江边,回想着千年前那场拼杀,为英雄的末路唱起一曲挽歌。这首挽歌气贯长虹,虽低沉却不低俗。“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应该是阳间的“人杰”,阴间的“鬼雄”。堂堂大宋,竟然找不出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在歌舞升平的全球里长大的都是严重缺钙之人。一腔热忱无处挥洒,你若是男儿身,早已经拼杀疆场!
晚年的你追求快乐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止。当你看透那个叫张汝舟的人本来面目后,毅然决然地提起公诉:离婚!这无疑是挑战男人的权威,挑战整个封建制度。惊世也好,害俗也罢。你抱定了决心要为天下不幸的女子树立榜样。男人有休书,女子也能对公堂。你如整个封建时代一道永远不会消失的闪电,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你告诉世人:全球本来就不该全由男性主宰,天平该向女子倾斜!
中国有幸有你,你是华丽的诗篇,绚丽;你是天空的白云,渺远。
你颠覆了世俗的全球,你扭转了性别的空间。
阴柔全球里有阳刚,你这朵开在女性全球的奇异的花朵,也芬芳了男性全球,我至今还在吟哦你散发着青春、喷发着激情、弥漫着忧伤的诗篇。
我想对你说的不止这些。一个纤弱的女子,在千年前,在意识盛行的朝代,你无疑是另类。有如此的光彩,是国之幸乎?是情之悲乎?
我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