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女儿书信来往的那些日子
文 |凤凰涅槃
今日朋友打电话与我诉苦，说正上初三的儿子出现了各种叛逆表现。种种具体事例让她欲哭无泪，几度哽咽。挂断电话，走向窗前，目光伸向远方，楼群之外是模糊的远山。往事顺着回忆蔓延，隐隐之疼泛上心头，那些灰暗的日子，在尘封记忆里烙上伤疤，多年之后我依然不愿触摸，不敢触摸。朋友育儿路上的艰辛与无奈使我再度回到与女儿书信来往的日子。我与她父亲感情出现严重问题时，女儿刚上初中一年级。家里除了激烈的争吵就是凝重的冷漠，这一动一静的生活状态，足以让每个家庭成员都变的敏感而脆弱。尽管我做了很多努力，依然无法让日子风平浪静起来。我提及了离婚。破裂的感情与破裂的水管一样，无法控制地汩汩倾泻，自然不可避免的殃及了女儿。那个活泼的姑娘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她不再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包括文艺活动。除了学习之外，没有了其它的爱好。与我的交流也变得生涩，甚至开始犟嘴与表现出极不耐烦的情绪。永远记得有一次参加女儿的家长会的事，那使我终生难忘的心殇。家长会是在期末考试之后举行的。按要求，在教室我找到女儿书桌的位置坐下。当老师讲到每个学生的书桌上都有自己孩子留下的一封信的时候，我的目光扫遍桌面，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于是我弯下腰去搜索桌子下的地面，依然没有发现老师说的这封信。我又把手伸向桌兜，摸到了那封整齐的纸袋子。我心里猜到，这大概就是在期末考试之后，老师要求以书信形式来向家长汇报一下自己的学习成绩和一些感恩的话。当我缓缓展开女儿的信纸，那半边皱巴巴的纸张上全都是被水浸染过的模糊痕迹，我清清楚楚知道，那不是水，是女儿的泪水。我一边读，一边止不住泪水泛滥，顾不得旁边的家长投来异样的目光。那两张半的纸页上，没有提及她的学习之类的文字，全是我和她爸的事，我深深地感觉到女儿伤的很深，很深。揣着这封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晕乎乎离开校园的，满脑子都是再苦、再难也不再提离婚，拼尽全力呵护女儿安好。从那时，我刻意回避了所有的争吵，依然忍受她爸爸酒后摔东西的样子，依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只是，我带着女儿搬进我经营的服装店里。被木板隔开的空间里也只能放下一张小床，我和女儿每晚都蜗居在这里。尽管如此，也未能躲过酒后来踹门的他。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女儿上了高中，住进了学校，女儿不再每晚陪着我，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交流与沟通也越来越少。女儿会在离家上学时嘱咐我睡觉时锁好房门，我知道她也很担心我的安危。女儿离开我的生活变得更加难过，对她的牵挂与担心日与俱增，心里有很多的话却找不到与女儿倾诉的机会，又看着她渐渐改变的性格，我更加焦躁不安。我店铺后面的巷道里开着一家网吧，失眠的我经常在深更半夜里清晰的听到一些和女儿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们出入这里。更可怕的是，一天夜里听到一个男孩打女孩的声音，就在我的窗户外头，隔着玻璃窗，听到男孩咆哮的骂人声，巴掌落到脸上响亮的耳光声，还有女孩被压抑的哭声。我的心被紧紧地揪着，疼着，想到女儿如果这般遭遇我一定会握着刀冲出去杀人的。这又是谁的女儿啊？她的父母怎么可能知道她经历这些欺负呢？我穿了衣服打开店门，劝她们回家。看他们离开，我的心依然抽搐着。不敢想象我的女儿会不会也会半夜出入网吧，会不会也结交一些不良青年，会不会也在受欺负的时候不敢反抗，会不会受了侮辱不敢跟我说？冷汗顺着背沟流淌，湿了单薄的睡衣。稍稍平静之后，我开始拿出纸笔在深夜里给女儿写第一封信，那封信也是和着我的泪完成的。满满三大页纸上倾尽我满腹想对女儿说的话。在为女儿整理完星期天上学用品时，偷偷放在她的书包里面。就这样我们用书信来往的方式沟通交流，增进感情。她用文字给我讲学校的事、同学的事、老师的事、学习的事还有淡淡的心事。阅读彼此的来信成了我们生活中很重要的事。陪着她在特殊环境下，平稳地度过叛逆期。我在那些书信来往的年月里读女儿青春韶华，读成长之痛，读人生百味。女儿的日渐阳光，日渐坚强，日渐优秀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生活的希望，前进的动力，促使我们相互依赖，相互取暖。我们一起经历了风霜雨雪，一起熬到春暖花开。此刻，我站在夕阳的余晖里，看晚霞在天边灼灼欲燃。端起杯中静静沉浮的青茶，靠近唇边轻呷一口，涩苦之味消失在回甘茗香中。
作
者
风
采
作 者：凤凰涅槃，河南三门峡人，义马市作协会员，爱好诗文，用一颗热情而淳朴的心去感怀生活的激情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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